所謂「不『做愛』就回不去」的設定無非是種自我限制,它能填入任何詞彙,就好比她最後選擇了「殺死Nancy」一樣。
陳南稀沉默地刻著偶,他既非第一段人生的偶師,亦非得著心靈依託的精神病患,僅僅受困於莫比烏斯環,與相對的Nancy朝反方向走,腳底的震動讓她感受得到對方,卻永遠不能見面,哪怕她踏在對方走過的路上,對方亦然。
她是被切斷的一條錄音帶,只能無止盡在同一段播放,所謂的回去,也不過是重新掉入Nancy的家中,給對方的手腕多出一道對方也無解的傷口。
她做偶,是將擁有人類情緒的「自己」抹殺,賦予精巧仿真的機械結構,一點一點校正成合乎人群要求的模式,於是她得殺了明媚動人的Nancy,拆解、細分,寫入讓自己行動的機關上,陳南稀的偶不再是外物、不再是偶然擁有生命的奇蹟,而是褻瀆更上一層造物主的改動,將自己打造成偶,她厭棄自有的樣貌,割捨做人的資格,投身於物。
於是Nancy在她手中死去,她則比之前少了更多人性。
對方保持坐姿,她倚在Nancy腿上,既非偶又非人的心臟在抽痛,眼眶也流著淚,明明死的是對方,餘溫卻比她還要溫暖。
倘若有人說這是陳南稀還有人類之情的展現,那麼她或許會在心裡反駁,說這些是無法溯源的假象。
假以時日,她可以無視垂眸看她的Nancy,再是做出哭容,說出每一個前來探看者的預設答案。